□ 許佃來
如果說,我的人生是海水,則父愛就是陽光和風,都化著了方方正正晶瑩剔透的一粒粒鹽……父愛如鹽,給我一生的咸——題記
千百年來,父愛如山的話語,傳承著剛強有力堅忍不拔的濃濃父愛;在我內心里,不僅時常感受著父愛如山的充盈親情,更時刻感受到父愛如鹽的剛毅真誠。每當獨處時,我便會想起父親對我一生的影響。不茍言笑的父親的愛就像他曬制的鹽,味道雖苦,但對我的成長卻是那么彌足珍貴。
有人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,有人喜梅之傲雪不爭春,有人崇松之高潔且挺拔,而我卻敬仰鹽之方正又質樸。為何我深愛著鹽?因為父親是個曬鹽人,我也是一個子承父業在鹽場工作了30多年的“鹽二代”。對于鹽的熟悉程度,對于鹽那難以割舍的情懷,再也沒有人能比我們鹽工更有話語權。
鹽因“煮海”而出,日曬可得,位不顯貴,質樸實在;鹽的形體,方正晶瑩,棱角分明,水竭為鹽,析為晶體,形態方正,晶瑩剔透,儼然有正人君子之風范。
父親是一名從事海水制鹽的普通工人,他的工作雖然普通平常,但是卻并不卑微。我曾撫摸過父親那雙布滿老繭、青筋顯露的手掌,感受到生活的艱辛,也常常涌起一種無比神圣的感受。這種神圣的感覺,源于對一個普通勞動者發自內心的崇敬之情。父親干了近40年鹽工,他用自己勤勞的雙手播撒著心血與汗水,努力實踐著一代煉海人種鹽的夢想,那種堅韌執著的“溶化自己,奉獻社會”煉海精神,也給了我人生路上不斷進取的源源動力,因此也成為我終生為之仰望的一座山峰。
解放前,年僅14歲的父親就給垣商當灶民,渾渾噩噩過著非人生活。解放后,鹽工們在黨和政府的關心下過上了幸福生活。父親對我說,在那個特殊年代,海水灘曬制鹽幾乎仍沿襲原始操作方式,一切都是手工勞動重體力,成千上萬噸鹽全憑鹽工肩挑背扛出來的。在父親那一層層老繭斑駁的手掌中,我讀懂了海鹽生產的不易,知道了“粒粒皆辛苦”不單單指的是糧食。那一粒粒潔白無暇的海鹽身上,不知凝聚了鹽工多少的希冀和血汗?
在我們家人的眼里,近40年從事海鹽生產的堅守,讓父親的性格變得木訥,甚至于固執和孤僻。父親平素里寡言少語,一旦說起領灘話題,他的眼中立馬就煥發出不一樣的神采。
領灘手這個崗位,實際上就是個技術工,管理著20多公頃不等的鹽田面積,帶領著六七個鹽工,年產幾千到上萬噸原鹽不等。領灘手崗位責任大,因此也更加辛苦。在我的記憶里,父親每年的休假日子屈指可數,家里十來口人的大情小事全部壓在母親一個人肩上。母親經常對我們說:“家里的活別指望你‘大’了,在他心里就只有鹽灘。”我知道,對于父親的嗔怪,母親只是口頭上發發牢騷而已。因為每當父親年終捧回先進生產者的喜報和獎狀時,母親總是笑得合不攏嘴,小心翼翼地貼到墻上顯眼位置,然后趕緊張羅著給父親端茶倒水做好吃的。
父親的身體并不特別強壯,但是他性格特別堅韌,特別能吃苦受累。認識他的人都說他為人特實在,不會變通。也許在有些人眼里,父親這樣的性格就是一根筋,特別“牛”,就是性格倔強并且認死理的那種人。
父親很平凡,但在我眼里父親很偉大。他以實際行動教育了我怎樣做人,怎樣干好本職工作。父親常說:“天底下沒有不受累的活,什么工作都需要有人去干。只要你用心付出了,總會有回報。就像我們產鹽,只有扛得住冬去春來,經歷過雪雨風霜,海鹽才會更加純凈美味?!?/span>
父親的話并不多,但是父親的話分量很重。1988年我從農場返回鹽場,由一名下放知青轉變為鹽工角色……。一晃30多年過去了,我從弱冠年華到鬃染霜華,從普通鹽工成長為管理人員(現已退休),每當遇到困難和坎坷,我都會想起父親說過的話,想起那一粒粒堅實方正的海鹽。我崇尚鹽的品格,堅定沉實,樸實無華,耐得住水中寂寞,經得住浮華誘惑,做到不為名所驅,不為利所動,不為情所固;我崇尚鹽之性定質堅,析水成晶。
一個人留給兒孫后代的東西,只有兩種,一種是物質的,一種是精神的。我認為精神財產對兒女的作用遠遠高于物質財產。父親給我們留下的財產是那如鹽的愛,讓我自小就養成了愛讀書愛學習的好習慣,養成了正直做人積極進取的好品格,努力活出自己的風采。父親,他老人家雖然走了,可他的優良品格,正在得到我們后人的傳承。我之所以堅持寫作,就是為了更好的繼承父親的優秀品格,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。
作家冰心說過:父愛永遠是沉默的,如果你感覺到了那就不是父愛了!是的,父親是嚴肅的,但他是深愛著我們的。
父親的愛如鹽,滋養著我們茁壯地成長。